葉昕恬呲之以鼻：“切，說得你好象不要嫁人似的，對了，今天宋子櫻啟程，我才懶得去送她呢，你是不知道，她這幾天好老實，被關在屋裏門都不敢出，我姑姑也是以淚洗面，只有清表哥，還是每天都照常上課。”

宋子清是有抱負的人，宋家境況不好，妹妹的名聲又受損，只有他在學業上有建樹，才能為宋夫人挽回面子，也為妹妹積些好處，將來訂親時，人家看在她有個能幹哥哥的份上，或許能多考慮一些。

“姑姑可說了什麽時候還來麽？”葉昕眉關心的是這個，她記得，前世宋夫人也是在第二次來金陵時，把宋子宇帶來了。

“過年時再來吧，不放心清表哥一個人在這裏，不過，不會再帶宋子櫻來了吧，千萬不要啊，我討厭她。”葉昕恬往床上一躺，哀嚎道。

葉昕眉在屋裏將養了幾天，福王府的藥很管用，她很快就好轉了，這幾天沒去族學，便在屋裏把顧媽媽和梅香的夏衫趕制完工，梅香還在養傷，竹韻這幾天頂替她的差事，見了好生羨慕：

“小姐的手工可真好，奴婢這天天練呢，都不及一成。”

竹韻辦事體貼妥當，只是小心思多了一點，太過顧忌保守，而讓人難以完全信任。

“還剩了一段布呢，你要是喜歡這花色，拿去做一條裙子吧。”葉昕眉不緊不慢道。

竹韻眼睛一亮，忙道謝，心中卻想，梅香和小姐的情份到底好些，梅香的衣服是小姐親手制的……

葉昕眉沒管那些，一會子關勝來了，便讓竹韻帶他去了後院。

“……秦管事說，他提醒過您，那天他趕到了，那個掉湖裏的護院，就是秦管事踢的。”

葉昕眉瞪大眼睛，也就是說，那時候秦管事趕到了，殷成禧不救，他也會救吧。

“秦管事說，他也沒想到大將軍王會突然出現，幸好有王爺，不然，他一個仆人，到底還是不方便，而且王爺處置得很好，把您完全摘出來，只是苦了梅香。”

“你請他幫我查呂嬤嬤，不管什麽情況，巨細都要祥實地告訴我。”葉昕眉恨透了呂嬤嬤，小王氏也是厲害，侯爺周遭全是她的眼線耳目，想要對付她，就得把她的眼線一條一條斬斷。

關勝正要走，葉昕眉道：“你以後就跟著大爺吧，好生照顧他，也跟著學些文化。”

關勝聽得一怔，隨即眼裏露出驚喜之色，又為難起來：“那小姐跟前就沒有聽用的……”

“你在小韜身邊我更放心，再說又不是隔了多遠，有些事你還是可以替我辦的。”

關勝這才高興起來，忙向葉昕眉道謝，葉昕眉道：“前些日子福王府送了不少好東西來，你去拿兩瓶上好的杏花白，送給秦管事，就說是我的謝禮。”

關勝高高興興的去了，秦管事好酒，大小姐這個禮還真送得不錯，投其所好了。

養了幾天病，都沒有去怡壽堂給齊老太太請安，今天精神了許多，葉昕眉就讓竹韻特意尋了件鮮亮的衣服，精神抖擻地去了怡壽堂。

回來時，好些日子沒出門了，便想到湖邊走走，天氣睛朗，初夏的風吹在人身上，清清涼涼，幹幹爽爽，能暫時驅散心中的煩悶。

一路上，櫻花開得正妍，桃李早謝了，有的掛上了果，葉府的桃是晚桃，還小呢，不能吃，茉莉花香撲鼻，竹韻一路上感嘆：“……我得去拿個盆來，叫上清兒和玉兒兩個，就這樣讓茉莉花全謝了太可惜，摘了回家制茶或是蒸糕也是好的，我聽周大夫說，茉莉花茶清熱解毒呢。”

葉昕眉也來了興致：“這個好，我也摘，要不咱們先摘點裝兜裏，一會裝不下了再回去叫人拿東西。”

說幹就幹，茉莉花樹也不高，兩人就著湊手的摘了些好，竹韻用帕子包了，太高的就找了竹竿來打，葉昕眉就在地上撿，一時間玩得好不開心。

直到兩個衣兜都滿滿的，帕子也包不下了，再打轉回幽竹院去。

途經小山坡時，竹韻道：“咦，好多煙啊，人有在後山燒紙？”

葉昕眉也放慢腳步：“好象有人在哭呢。”

竹韻拉著她就走：“咱們走吧，清明呢，肯定有人在祭拜親人。”

葉昕眉覺得也是，沒必要去打擾人家。

便繼續往前，隱隱卻聽那人哭道：“太太，您在天有靈，一定要保佑大爺，保佑大小姐……”

葉昕眉如遭電擊，她還是頭一回知道，府裏有人在祭拜她的親娘王若敏。

這些年，王若敏的名字就是這個府裏的忌諱，誰也不許提及，究竟母親做過什麽，讓父親如此厭惡，以至連提及都為他不許？

她曾經不止一次問過顧媽媽關於母親的事，可顧媽媽一直諱莫如深，顧左右而言他，不肯說。

而母親過去身邊的人，發賣的發賣，打死的打死，不少人放到鄉下莊子上去了，她幾乎找不到可以了解母親的途徑，除了她和弟弟小韜，母親似乎沒有在葉家留下別的痕跡。

這個人，是冒著風險，在偷偷祭拜母親，不論如何，她要見見這個人。
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去瞧瞧。”

竹韻當然也聽出異樣來，堅定地看著葉昕眉：“不，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，前車之鑒呢。”

她是怕自己再遇不測吧，哪那麽多不測，不過，小王氏害自己的心可沒消停過。

“那……好吧，我們一起去。”竹韻能有這份心，葉昕眉很高興。

山坡後，一個滿頭白花，幹瘦的婦人正撮了一個小土堆，擺了些祭品，插上幾根香，正邊哭邊燒著紙錢。

母親在葉家連個牌位也沒有，至少葉昕眉去祠堂時，沒有見到母親的牌位，到底犯了多大的錯，連最後一點香火也不許母親享用？

葉昕眉悄悄靠近，那婦人穿著很舊的仆人服，洗得發白了，滿臉蒼桑，應該是個粗使婆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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